第3章 第 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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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肅回到屋子裏，用吹風機把手機吹幹，不出意外，開不了機。第二天正好休息，於是一大早拿到鎮上，花了五十塊錢，居然神奇的修好了。
國產山寨機，手機中的戰鬥機，你值得擁有！嚴肅無比感嘆，對國貨的鐘愛又多了一分。
於是，嚴肅和袁淩如願以償的加上了微信。
兩人的第一次微信對話，在某天的午休時間展開。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嗨！我嚴肅。
淩波獨步：……我知道。嗨~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這周五晚上有空嗎，想請你吃個飯。
淩波獨步：怎麽？共度中秋佳節？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主要是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，然後順便過個小節，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吧？
淩波獨步：不是。好。去哪？幾點？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你這是趕著去拉屎麽？大汗.jpg
淩波獨步：打人.jpg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我這，就那天那個小區，6幢203，你下午收了工就過來吧。
淩波獨步：好！激動.jpg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無語.jpg
這周五正好是中秋，售樓處大發慈悲的放了一天假。嚴肅一大早就拉上合租的同事李威，直奔鎮上的農貿市場而去。
李威也是蘇北的，比嚴肅大幾歲，談了個女朋友劉艷芳在鎮上的超市上班，跟小姐妹在附近小區合租，偶爾會過來李威這邊坐坐，順便過個夜虐下隔壁的單身汪嚴肅。
像今天這種大的節日自然少不了劉艷芳的出現。
其實平時夜班多，嚴肅下廚的頻率並不高，李威也難得吃上他做的飯。
雖然廚藝有所生疏，但從小就下廚的嚴肅的基本功還是在的。不過四個人的一頓晚飯而已，看今晚嚴師傅給你們露一手。
當然，之所以選擇在家做而不是上館子，除了秀廚藝外，更重要的原因是，省錢。
工地在中秋當天放了半天假，所以袁淩其實吃過午飯就閑下來了。回了宿舍洗臉洗手換上幹凈的衣服，拿了錢包手機就準備出發，走出房門後想了想，又返回來，算了，還是先看會書再去。
看了倆小時書又覺得有點困，於是又睡了倆小時，等到他正式出發已經過了五點。
在小區門口買了兩個柚子，拎著往裏走。那天過來是晚上，小電驢在嚴肅指揮下，繞了幾個來回才到地方。袁淩折回去的時候摸黑找了好半天，最後偶遇了保安大叔才順利出小區大門。
所以，平時方向感不太好的袁淩今天挺納悶，怎麽就這麽容易就找到了6幢呢？
袁淩敲門的時候，嚴肅正在廚房裏跟一條鯽魚做最後的鬥爭。
“哎，來得正好，魚你是喜歡紅燒的還是糖醋的？”嚴肅把袁淩帶進屋，拿了雙拖鞋給他換。
“水煮的。”袁淩換好鞋，把柚子輕輕放到桌上。
“……不好意思，本店不提供水煮魚。”嚴肅返回廚房繼續鬥爭。
“嘿嘿，那隨便吧，我都行。”
李威和劉艷芳聽到聲音從房間裏出來，跟袁淩打個招呼，互相報了下名字，就算是認識了。
李威看著袁淩，楞了一會，突然說，“哎，你不就是那個……”
嚴肅前腳剛邁進廚房，趕緊回身說到，“沒錯沒錯，他就是我說的那個朋友！袁淩你隨意啊！”說完遞了個眼色給李威，李威會意，住了嘴。
廚房裏人與魚的鬥爭仍在繼續。
客廳裏隱約傳來劉艷芳跟李威撒嬌的聲音，“我今天特別想吃糖醋魚呢~”
正想著要不就做糖醋的，耳邊突然一熱，“紅燒，我想吃。”袁淩不時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，臉貼著他的耳朵，低聲說。
似乎有一只小蟲子從耳朵爬進去，要往心臟那鉆，令人渾身癢癢的。
嚴肅楞了幾秒，然後把魚扔到案板上，回頭瞪著袁淩，“你，去我房間！別在這妨礙嚴師傅的發揮。”
袁淩大笑著走出去，進了嚴肅的房間。
房間不大，東西也少。一張目測一米三的床，一個小茶幾，上面擱著一臺很老式的電視，一個組裝衣櫃。
收拾得還挺整潔，沒有看到床尾或地上有臟襪子臟內褲之類的不明物體。
晚上六點過一刻，四人圍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八仙桌，開始吃喝。
紅燒鯽魚、紅燒大排、土豆燜雞、排骨冬瓜湯、芹菜香幹、絲瓜毛豆，還有夫妻肺片和涼拌海帶絲。
從賣相上來看，還是很能糊弄人的。
味道嘛，居然也還不錯，比想象的要好，袁淩吃得很歡，紅燒魚一口接一口的夾。
“你是貓變的？”嚴肅喝了口啤酒，問袁淩。
“嗯？”
“吃魚不吐骨頭。要不改天我專門給你做一道紅燒魚……刺？”
“……非要我說？”
“請。”
“這條魚你過油過得有點狠了，小的魚刺基本都軟了，吃下去也卡不住喉嚨。”袁淩笑了起來，眼睛半瞇，眼白幾乎不見了，只剩下深邃的黑色。
嚴肅看著那兩道黑色短暫的出神，忙又灌了口啤酒，然後說，“這你就不懂了吧，魚刺的營養價值比魚肉還高。”
袁淩沒再接茬，拿起杯子，跟他輕輕碰了碰，咕嘟咕嘟半杯下肚。
劉艷芳沒吃上糖醋魚，有點小郁悶，不樂意開口，只管沈默的吃菜。
李威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也沒吭聲，心裏很是納悶，“嚴肅什麽時候跟這個帥哥認識的，還這麽熟？”
吃完飯李威自覺的去洗碗，劉艷芳打下手。嚴肅利索的把兩個柚子都殺好，各嘗了一小塊，然後把其中一半遞給袁淩，“這個比那個甜。”
“我……估計再多吃一口就要從上面噴出來了……”
“靠，那趕緊吃。”
“……”袁淩選擇無視，轉身進了嚴肅房間。
嚴肅笑著放下柚子，“我這也沒什麽好玩的，要不我們去湖邊走走？看看月亮？”
這個提議深得袁淩的心，滿意的笑了笑，恨不得立即出發。看向嚴肅時卻一臉平靜的表示出憂慮，“這會去湖邊估計是看人頭吧？”
嚴肅也選擇無視，走到門口換好鞋，跟廚房裏的李威吼了一句，“威哥，我們出去啦，時間還早，你跟嫂子慢慢過節哈！”
然後門一開，走了。
袁淩無奈的嘆口氣，速度換好鞋跟過去。
夜色寧靜。只有夜風輕輕佛過臉頰，帶來一陣涼意。
兩人並肩慢慢走在昏暗的樹蔭下，默契的都沒有說話。
嚴肅又聞到陣陣桂花的清香，以及屬於袁淩的味道。其實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味道，可能根本就沒有味道，但嚴肅想，光憑這個味道，不用看，就知道身邊這人是袁淩，而不是別的誰。
湖邊人果然不少。約會的，溜娃的，溜老伴的，跳廣場舞的，吃著月餅擡頭看月的……放眼望去廣場上比平時更熱鬧。
兩人又再次默契的沒有往廣場那走，而是選了一條稍偏僻的小路，徑直來到湖邊。
映月湖，並非浪得虛名。
藍黑的天空中，懸掛一個銀盤，銀盤四周映出淡淡的銀白色，像一層薄紗罩在圓圓的燈泡上，帶了點神秘。
閃著光點的湖面上，同樣鋪著一個銀盤，隨著水波不時晃動，像個白色大型溜溜球，被調皮的孩子玩耍著。
嚴肅看了會月亮，想起剛才做飯時給老爸的電話，輕聲說，“哎，這大過節的，你給家裏打過電話了麽？”
袁淩盯著湖裏的銀盤發了會呆，慢慢開口，“我沒有什麽家人……爸媽都過世了……”
“對不起，我……”
“沒事，都過去了。”袁淩訕笑。
嚴肅扭頭往陽光湖韻在建的那棟樓看過去，圍著綠幕的高樓矗立在黑暗中，像個孤獨的怪物。過了好一會，他說，“哎，我給你說個秘密吧。”
袁淩也望向那高樓，“洗耳恭聽。”
“我要在蘇城買個房，帶電梯的樓房。”嚴肅看著袁淩，語氣輕松的說，“那麽多大學畢業的都不一定買得起房，而我，一個人，沒學歷沒背景，每天辛苦的幫老板賣房，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買上一套。是不是有點可笑？”
袁淩也看著嚴肅，月光淡淡的照在他的臉上，那張臉似乎變得更加柔和溫潤。
還沒開口，嚴肅繼續說，“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跑了，嫌我爸窮，沒好房子住，一輩子就待在農村……聽人說，她去了北方一個小城市，找了個比她大二十多歲但有幾套房的男人。”他輕嘆一聲，然後笑了笑，“我媽還挺漂亮的。”
袁淩從嚴肅的長相上，不難想象。
“後來我爸經常喝酒，那種劣質的土酒，喝醉為止，醉了就摟著我說，他說肅子啊，你爸沒出息，這輩子沒別的什麽盼頭，就想你可以出去，到城市裏去買個房，紮下根，成為堂堂正正的城裏人。”
袁淩感覺嚴肅漂亮的眼睛裏，暈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，心臟莫名被輕輕敲打了一下，微微發疼。
眼前的嚴肅，好像不是一直認識的那個嚴肅，又好像這才是那個真正的嚴肅。他緩緩的說，“我們每天都在做那麽多事，誰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都成，不過如果不去做那些事，就永遠不能成。人嚒，有個奔頭才好，每一天都離目標更近一步，那每一天都是快樂的，開心的。”
嚴肅臉上重新帶上笑，“所以，你每一天都是開心的嗎？”
袁淩沒說話，只看著他的笑，也笑了。
後來兩人又聊了許久，不過嚴肅大多沒什麽印象了。把心裏的秘密一股腦掏出來，說給袁淩之後，他頓時輕松了很多。這種感覺，就像是在茫茫沙漠中，意外發現了一株長勢良好的仙人掌，暫時緩解了他的口渴，雖然只有一株，但仍然給了他繼續下去的希望。
有的人認識了大半輩子，卻還是像個陌生人，而有的人明明才認識沒多久，卻又像上輩子就已經熟悉了一樣。
人與人之間的相遇，大概就是這麽奇妙吧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沒人看，桑心……繼續頑強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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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，嚴肅和袁淩如願以償的加上了微信。
兩人的第一次微信對話，在某天的午休時間展開。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嗨！我嚴肅。
淩波獨步：……我知道。嗨~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這周五晚上有空嗎，想請你吃個飯。
淩波獨步：怎麽？共度中秋佳節？
陽光湖韻置業顧問-小嚴：主要是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，然後順便過個小節，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吧？
淩波獨步：不是。好。去哪？幾點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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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周五正好是中秋，售樓處大發慈悲的放了一天假。嚴肅一大早就拉上合租的同事李威，直奔鎮上的農貿市場而去。
李威也是蘇北的，比嚴肅大幾歲，談了個女朋友劉艷芳在鎮上的超市上班，跟小姐妹在附近小區合租，偶爾會過來李威這邊坐坐，順便過個夜虐下隔壁的單身汪嚴肅。
像今天這種大的節日自然少不了劉艷芳的出現。
其實平時夜班多，嚴肅下廚的頻率並不高，李威也難得吃上他做的飯。
雖然廚藝有所生疏，但從小就下廚的嚴肅的基本功還是在的。不過四個人的一頓晚飯而已，看今晚嚴師傅給你們露一手。
當然，之所以選擇在家做而不是上館子，除了秀廚藝外，更重要的原因是，省錢。
工地在中秋當天放了半天假，所以袁淩其實吃過午飯就閑下來了。回了宿舍洗臉洗手換上幹凈的衣服，拿了錢包手機就準備出發，走出房門後想了想，又返回來，算了，還是先看會書再去。
看了倆小時書又覺得有點困，於是又睡了倆小時，等到他正式出發已經過了五點。
在小區門口買了兩個柚子，拎著往裏走。那天過來是晚上，小電驢在嚴肅指揮下，繞了幾個來回才到地方。袁淩折回去的時候摸黑找了好半天，最後偶遇了保安大叔才順利出小區大門。
所以，平時方向感不太好的袁淩今天挺納悶，怎麽就這麽容易就找到了6幢呢？
袁淩敲門的時候，嚴肅正在廚房裏跟一條鯽魚做最後的鬥爭。
“哎，來得正好，魚你是喜歡紅燒的還是糖醋的？”嚴肅把袁淩帶進屋，拿了雙拖鞋給他換。
“水煮的。”袁淩換好鞋，把柚子輕輕放到桌上。
“……不好意思，本店不提供水煮魚。”嚴肅返回廚房繼續鬥爭。
“嘿嘿，那隨便吧，我都行。”
李威和劉艷芳聽到聲音從房間裏出來，跟袁淩打個招呼，互相報了下名字，就算是認識了。
李威看著袁淩，楞了一會，突然說，“哎，你不就是那個……”
嚴肅前腳剛邁進廚房，趕緊回身說到，“沒錯沒錯，他就是我說的那個朋友！袁淩你隨意啊！”說完遞了個眼色給李威，李威會意，住了嘴。
廚房裏人與魚的鬥爭仍在繼續。
客廳裏隱約傳來劉艷芳跟李威撒嬌的聲音，“我今天特別想吃糖醋魚呢~”
正想著要不就做糖醋的，耳邊突然一熱，“紅燒，我想吃。”袁淩不時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，臉貼著他的耳朵，低聲說。
似乎有一只小蟲子從耳朵爬進去，要往心臟那鉆，令人渾身癢癢的。
嚴肅楞了幾秒，然後把魚扔到案板上，回頭瞪著袁淩，“你，去我房間！別在這妨礙嚴師傅的發揮。”
袁淩大笑著走出去，進了嚴肅的房間。
房間不大，東西也少。一張目測一米三的床，一個小茶幾，上面擱著一臺很老式的電視，一個組裝衣櫃。
收拾得還挺整潔，沒有看到床尾或地上有臟襪子臟內褲之類的不明物體。
晚上六點過一刻，四人圍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八仙桌，開始吃喝。
紅燒鯽魚、紅燒大排、土豆燜雞、排骨冬瓜湯、芹菜香幹、絲瓜毛豆，還有夫妻肺片和涼拌海帶絲。
從賣相上來看，還是很能糊弄人的。
味道嘛，居然也還不錯，比想象的要好，袁淩吃得很歡，紅燒魚一口接一口的夾。
“你是貓變的？”嚴肅喝了口啤酒，問袁淩。
“嗯？”
“吃魚不吐骨頭。要不改天我專門給你做一道紅燒魚……刺？”
“……非要我說？”
“請。”
“這條魚你過油過得有點狠了，小的魚刺基本都軟了，吃下去也卡不住喉嚨。”袁淩笑了起來，眼睛半瞇，眼白幾乎不見了，只剩下深邃的黑色。
嚴肅看著那兩道黑色短暫的出神，忙又灌了口啤酒，然後說，“這你就不懂了吧，魚刺的營養價值比魚肉還高。”
袁淩沒再接茬，拿起杯子，跟他輕輕碰了碰，咕嘟咕嘟半杯下肚。
劉艷芳沒吃上糖醋魚，有點小郁悶，不樂意開口，只管沈默的吃菜。
李威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，也沒吭聲，心裏很是納悶，“嚴肅什麽時候跟這個帥哥認識的，還這麽熟？”
吃完飯李威自覺的去洗碗，劉艷芳打下手。嚴肅利索的把兩個柚子都殺好，各嘗了一小塊，然後把其中一半遞給袁淩，“這個比那個甜。”
“我……估計再多吃一口就要從上面噴出來了……”
“靠，那趕緊吃。”
“……”袁淩選擇無視，轉身進了嚴肅房間。
嚴肅笑著放下柚子，“我這也沒什麽好玩的，要不我們去湖邊走走？看看月亮？”
這個提議深得袁淩的心，滿意的笑了笑，恨不得立即出發。看向嚴肅時卻一臉平靜的表示出憂慮，“這會去湖邊估計是看人頭吧？”
嚴肅也選擇無視，走到門口換好鞋，跟廚房裏的李威吼了一句，“威哥，我們出去啦，時間還早，你跟嫂子慢慢過節哈！”
然後門一開，走了。
袁淩無奈的嘆口氣，速度換好鞋跟過去。
夜色寧靜。只有夜風輕輕佛過臉頰，帶來一陣涼意。
兩人並肩慢慢走在昏暗的樹蔭下，默契的都沒有說話。
嚴肅又聞到陣陣桂花的清香，以及屬於袁淩的味道。其實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味道，可能根本就沒有味道，但嚴肅想，光憑這個味道，不用看，就知道身邊這人是袁淩，而不是別的誰。
湖邊人果然不少。約會的，溜娃的，溜老伴的，跳廣場舞的，吃著月餅擡頭看月的……放眼望去廣場上比平時更熱鬧。
兩人又再次默契的沒有往廣場那走，而是選了一條稍偏僻的小路，徑直來到湖邊。
映月湖，並非浪得虛名。
藍黑的天空中，懸掛一個銀盤，銀盤四周映出淡淡的銀白色，像一層薄紗罩在圓圓的燈泡上，帶了點神秘。
閃著光點的湖面上，同樣鋪著一個銀盤，隨著水波不時晃動，像個白色大型溜溜球，被調皮的孩子玩耍著。
嚴肅看了會月亮，想起剛才做飯時給老爸的電話，輕聲說，“哎，這大過節的，你給家裏打過電話了麽？”
袁淩盯著湖裏的銀盤發了會呆，慢慢開口，“我沒有什麽家人……爸媽都過世了……”
“對不起，我……”
“沒事，都過去了。”袁淩訕笑。
嚴肅扭頭往陽光湖韻在建的那棟樓看過去，圍著綠幕的高樓矗立在黑暗中，像個孤獨的怪物。過了好一會，他說，“哎，我給你說個秘密吧。”
袁淩也望向那高樓，“洗耳恭聽。”
“我要在蘇城買個房，帶電梯的樓房。”嚴肅看著袁淩，語氣輕松的說，“那麽多大學畢業的都不一定買得起房，而我，一個人，沒學歷沒背景，每天辛苦的幫老板賣房，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買上一套。是不是有點可笑？”
袁淩也看著嚴肅，月光淡淡的照在他的臉上，那張臉似乎變得更加柔和溫潤。
還沒開口，嚴肅繼續說，“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跑了，嫌我爸窮，沒好房子住，一輩子就待在農村……聽人說，她去了北方一個小城市，找了個比她大二十多歲但有幾套房的男人。”他輕嘆一聲，然後笑了笑，“我媽還挺漂亮的。”
袁淩從嚴肅的長相上，不難想象。
“後來我爸經常喝酒，那種劣質的土酒，喝醉為止，醉了就摟著我說，他說肅子啊，你爸沒出息，這輩子沒別的什麽盼頭，就想你可以出去，到城市裏去買個房，紮下根，成為堂堂正正的城裏人。”
袁淩感覺嚴肅漂亮的眼睛裏，暈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，心臟莫名被輕輕敲打了一下，微微發疼。
眼前的嚴肅，好像不是一直認識的那個嚴肅，又好像這才是那個真正的嚴肅。他緩緩的說，“我們每天都在做那麽多事，誰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都成，不過如果不去做那些事，就永遠不能成。人嚒，有個奔頭才好，每一天都離目標更近一步，那每一天都是快樂的，開心的。”
嚴肅臉上重新帶上笑，“所以，你每一天都是開心的嗎？”
袁淩沒說話，只看著他的笑，也笑了。
後來兩人又聊了許久，不過嚴肅大多沒什麽印象了。把心裏的秘密一股腦掏出來，說給袁淩之後，他頓時輕松了很多。這種感覺，就像是在茫茫沙漠中，意外發現了一株長勢良好的仙人掌，暫時緩解了他的口渴，雖然只有一株，但仍然給了他繼續下去的希望。
有的人認識了大半輩子，卻還是像個陌生人，而有的人明明才認識沒多久，卻又像上輩子就已經熟悉了一樣。
人與人之間的相遇，大概就是這麽奇妙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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